提笼架鸟
老爷子养鸟是在他小时候的童年,我是无从考证老爷子怎么会有如此的爱好。总之,从我记事开始,家里面就是满坑满谷的鸟笼子和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虽然我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但我至今对养鸟也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对笼中之物感到可怜,尤其是在老爷子教育我“过激”之后,真想偷摸地把鸟儿放飞,可一直都没敢。
关于“提笼架鸟”之说,老爷子没事的时候就会跟我絮叨絮叨,我呢,则这耳朵听那耳朵冒,但处于对老爷子的尊重,还要装做很爱听的样子,谁让他是我爸呢。可以说玩鸟的人是北京人里头起得最早的一拨。每天一清早,当公共汽车首班车出发时,北京的许多公园以及郊外一些空旷的地方、就已经有很多人在遛鸟了。
他们手里提着鸟笼,笼外罩着布罩,慢慢地散步,随时轻轻地把鸟笼前后摇晃着,这就是“遛鸟”。他们有的是步行来的,更多的是骑自行车来的。他们带来的鸟有的是两笼,多的可至八笼。如果带七八笼,就非骑车来不可了。车把上、后座、前后左右都是鸟笼,都安排得十分妥当。看到它们平稳地驶过通向密林的小路,很是有趣,骑在车上的主人自然是十分潇洒自得,神清气朗。
养鸟本是清朝八旗子弟的爱好,“提笼架鸟”在过去是对游手好闲之人的一种贬词。后来,这种爱好才传到一些辛苦忙碌的人中间,使他们能得到一些休息和安慰。我们常常可以在一个修鞋的、卖老豆腐的、钉马掌的摊前的小树上看到一笼鸟,这是他的伙伴。
的确如此,用嗜鸟如命来形容老爷子并不为过,记得有一次因为他自己的疏忽,笼门儿没关好,鸟儿嗖的一下就飞出鸟笼直奔院子里一棵3-4人才能围抱住的大杨树上,老爷子一愣,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窜到了树干居然将鸟儿抓了回来,此时街坊四邻瞠目结舌近三分钟后才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还有就是亲朋好友及街坊四邻当然也包括家人,您要是来养鸟的人家串门得穿的素一点,就是别穿得太花哨,尤其是红色的衣服,鸟和鸽子类的都怕红色在它们眼前晃悠,鸟一害怕就扑腾,一扑腾撞笼就掉毛,一掉毛养鸟的主人就跟自己撞墙的感觉一样。
言归正传,鸟为什么要“遛”?因为不遛不叫唤。要让鸟必须习惯于笼养,习惯于喧闹扰攘的环境。等到它习惯于与人相处时,它就会尽情鸣叫。这样的一段驯化,术语叫做“压口儿”,一只雏鸟,至少得“压口儿”一年以上。
让鸟学叫,最直接的办法是听别的鸟叫,因此养鸟的人经常聚会在一起,把他们的鸟揭开罩,挂在相距不远的树上,此起彼歇地赛着叫,这叫做“会鸟儿”。养鸟人不但彼此很熟悉,而且对他们朋友的鸟的叫声也很熟悉。鸟应该向哪只鸟学叫,这得由鸟主人来决定。
一只画眉或百灵,除了自己的叫声,还要能学会很多鸟类的叫声亦包括其它自然界的“声效”。我父亲主要养的是百灵鸟,因为他认为之所以叫百灵鸟,就是因为百灵的“叫口”十分讲究。百灵鸟有一套自己的专属俗称“十三套”,即学会13种不同韵律的鸣声。但“十三套”的内容和先后次序则因地而异。
而北京的“十三套”大体上是这些:1麻雀噪林;2喜鹊迎春;3家燕细语;4母鸡报蛋;5猫叫;6狗吠;7黄雀欢鸣;8小车轴响;9雄鹰威鸣;10蝈蛔叫;11油葫芦叫;12水梢铃;13吱吱红。可以说百灵鸟模仿其他动物的声音维妙维肖,令人陶醉。这“十三套”能1次连续鸣叫2-3轮的为百灵之上品。
老爷子为了能让鸟“压上口儿”可谓是煞费苦心,上述“声效”虽然大部分可以到动物园后山寻音儿,可也不能天天去呀,毕竟那会儿还没有退休呢。自从录音机的问世,使这些爱鸟之人有了“压口儿”的装备,大到双卡小到随身听父亲买了无数台,除了偶尔听听戏,其余的时间就是给鸟听鸟叫。
为了能录到其它的声音,我家还曾经养过很多别的种类的鸟,如:喜鹊、红子、黑子、红、蓝点颏、黄雀儿等,当然还少不了养其它的小动物和昆虫,什么猫儿、狗儿、蛐蛐、油葫芦。上述这些都好说,毕竟是小动物自然发声,可小车轴响和水梢铃就得人为制造了,我就曾被逼着拎着铁皮水桶摇晃出声响,而老爷子则在旁得意着录音。还有就是,非要猫和鸟在同一房檐下生存,这是一件多么危险可怕的事情呀。
养鸟是个辛苦活,除了遛,备鸟食也很费事。鸟一般要吃拌了鸡蛋黄的棒子面或小米,(既然蛋黄给了鸟吃,不能浪费,蛋清则只能人吃了,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爱吃蛋清,小时候吃伤了)还有牛肉要把牛肉焙干碾成细末。另外还要经常吃些“活食”,蚱蜢、蟋蟀、面包虫,蚯蚓等一些悲催的小动物。
养鸟人所重视的,除了鸟本身,便是鸟笼。鸟笼分圆笼、方笼两种。一般的鸟笼值几十元,但有的笼坯雕镂精细,笼爪又近于“鬼工”的,则贵得令人咋舌。还有就是鸟笼里大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是鸟食罐。一副雍正青花的鸟食罐,已成稀世的珍宝。
除了笼养听叫的鸟,北京人还有一种养在“架”上的鸟。所谓架,是一截树杈。养这类鸟的乐趣是训练它“打弹”,养鸟人把一个弹丸扔在空中,鸟会飞上去接住。架养的鸟一般体大嘴硬,例如锡嘴和交喙鹊。这就是老北京过去的“提笼架鸟”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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