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黄雀 >> 黄雀的习性 >> 故事高冷王爷被我意外砸晕,醒来后却变黏人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京城最近发生了许多新奇事儿。
比方说,前朝的西郊古寺遗址底下挖出了个无名陵墓,裴将军老来得的嫡子害了一场诊不出的怪病,贵女之间兴起了绘面的风潮,东市万合楼新招来几个绿眼睛的西域厨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但说起来,这些事儿里能成为老百姓们漱口剔牙后谈论频率最高的,还是那些公子小姐们的闲话八卦。近些时候,茶楼街巷里,四处流传着小王爷性情有变的种种迹象。
本来京城皆知,那位虽看着玉树一倜傥,风流尽着身,却偏偏是个冷面郎君,弱冠许久也未曾见他青眼过哪一家闺女,但这些日子,据说奇珍异宝,蛐蛐黄雀,竟开始源源不断往他府里送,奇也怪哉。
这消息引得各方人士蠢蠢欲动。平日多的是人想拉拢讨好这位爷,却看他对什么都兴趣缺缺,无从下手,这下听说他有了喜好赏玩的事物,哪能错过此等良机?
在昶王府对来礼照单全收的第二日,一只圆滚滚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王府书房架子上。
长身玉立的公子解开它脚上的字条,一排隽秀小字登时跃入眼帘:
“汪忆棠!你不要把我活成一个纨绔!”
黄昏来临之时,城南汪府又飞回那只鸽子。闺房里的小姑娘将它捉进来,看过信后脸都生生气鼓一圈。
纸上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哦”。
2
段明舜每每思及那日总是十分后悔。初时后悔自己定性不够,被四哥暗讽几句就喝多了酒,后来又后悔为了避开那些姑娘小姐,出门醒酒偏要往黑黢黢的后湖走。事后他思来想去半天,觉得怎么都得怪汪忆棠那个小疯子,哪家小姐到别人府上赴宴有厅堂不呆,反倒专往黑处跑呢?
他好不容易寻到个清净地,正靠在假山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山背面就传来隐约近前的说话声。他没动弹,习惯性敛了呼吸绷紧背脊,在听见女人含羞声音和男子的低低调笑后才稍稍放松下来——想必是上这儿来偷偷私会的男女罢了。
许是酒喝得太多,段明舜放松之下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瞪瞪睁开眼的时候,月亮正悬在头顶。他慢慢扶着头起身,刚站到一半,忽然上方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接着哐铛一声,一记重击猝不及防袭向他头顶。
他被这一下砸懵了,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对过来。
天旋地转。
当时的情况其实也简单,从天而降一个姑娘,再怎么纤腰细肩也是个大活人,猛地跌到段明舜身上,头对头撞了个天花乱坠,他眼前硬是黑了一瞬,等到又模模糊糊地眨眼环顾四周时,便惊悚地以另一种角度见到了自己的脸。
他还沉浸在震惊和飞速思考中,对面顶着自己身体的小姑娘忽然噗嗤笑了,把他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一些的内心又重新点燥。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汪小姐不在偏厅品茶,怎么上这儿来了?”
汪忆棠捂着脑袋笑:“我来找萤火虫。”
他低眼一瞧,那个砸得他天灵盖隐隐作痛的物事是一管两头封着蜡壳的薄质玉筒,上边还挂着一条断裂的红绸,间或可以窥见里面几点闪光。
段明舜无语望天。府里爱嚼舌根的丫鬟小厮诚不欺他,皇商汪家那位女儿,可能脑子真的有点儿不大好使。
3
早上段明舜做了个梦,梦见汪忆棠以他的名义买了许多天上飞的海里游的珍奇玩意儿。她把巨大的鹿角挂到书房墙上,拳头大的夜明珠搁在砚台里,红玉珊瑚当作草叶栽进花盆,他的近身侍卫长风托着个檀木盒子走进来,伸手打开,软垫上赫然躺着一棵如传奇本子所写婴儿形状的人参果。
然后他就惊醒了,睁眼便看见汪忆棠的小丫鬟绿萝正撩开帘子准备唤他起身,俩人视线遇上,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小结巴绿萝磕磕绊绊道:“小,小姐,该起了,今儿要去大长公主府上赏,赏花。”
他蓦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他这姑姑年纪大了就那么个爱好,喜欢把京城显贵的姑娘公子聚在一起,说是看花,事实上也是看年轻人眉来眼去,对诗比画。
汪家刚刚被钦点为皇商,近些日子在京风头正盛。说起来要不是那回汪府嫡子正巧救了一把微服遇刺的圣上,汪家生意做得再大再广,怕是也坐不上皇商的位子。如今势头一盛,帖子也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不仅邀汪老爷,邀汪家大哥,同样也要邀汪忆棠,尤其这样未婚青年男女会面的宴席,半月就能收到不下十封。从前那些不太要紧的,他担心露馅能推则推了,只这个怕是不行,毕竟汪家仰仗着皇家吃饭,面子得做足。
梦做得太长,段明舜思绪还不甚清楚,乖乖被套上一件件繁琐的衣衫,梳好发髻画好眼唇,往铜镜里定睛一看,倏地就清醒了。
满头插尽珠翠,身上又是金丝缕钩花开襟,又是艳红樱桃底子的绸衬,袖子裙裾都用金线描着花样子,束一层闪光轻纱,好容易腰上素净一些,结果绸面上还带了流连戏蝶的暗纹。
段明舜凝噎许久,拉开她柜子看,全是这类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鲜艳衣饰。
“……绿萝,改天去挑些新的布样子。”
他生平第一回做女人,腰酸颈疼间佩服起从前宴席上看到的那些大家闺秀,顶着满头金玉,束腰勒得气都不顺,竟然还能在谈笑之时不失半分仪态,从早到晚每日如此,想必比他练武还更辛苦些——他现在就觉得汪忆棠的小细脖子马上要断了。
管事恭恭敬敬领他穿过长廊,进入旁偏的曲水园,还未走近便能听见里边泠泠的笑语。
大长公主向来规矩少,她就喜爱看小辈们没有拘束的样子,所以来赴宴的客人并不需要闷在屋里,可以自由在室外谈笑。
段明舜踏进园子那刻,不知怎地谈笑声忽然就弱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聚到他身上,好像在对什么长相新奇的小雀儿作估价一般。
这样的眼神他从前见得也多,只不过后来在朝中和坊市都起了名声,便再没有人敢这样看他。
他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那头施施然走来几个闺秀,为首的停在他面前,笑容明艳:“汪小姐。”
段明舜看着她们或靛蓝或黛青的衣裙,又低头瞧瞧自己,更坚定了回去后置办几匹新料子的想法。
罗清滟已经打量汪忆棠半天了。今日宴会主旨是赏花,这人却从头到脚恨不得把全身家当都穿戴上,简直……俗气至极。她拈着酒杯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听说汪家祖籍不过是衢州边上一个小县城,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进了京也雅不起来,身份不高心气儿倒不小,还敢推她前几日踏青的帖子。若不是父亲命令,她根本不想邀这人来,但汪忆棠最后拂了她面子托词拒绝,又得算另一桩事了。
段明舜对朝中官员和各方势力了如指掌,但对各府女眷知之甚少,硬是没想出来这位是谁家贵女,于是互相见了礼后,不耻下问道:“小姐是……”
罗清滟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敢情她在这儿跟自己过不去半天,汪忆棠连她是谁都不认得。
她面上不露声色,继续笑吟吟的:“家父时任太常寺少卿。”
段明舜恍然,她是罗老古板的女儿。
又听得她道:“方才大长公主赐下来每人一杯花酿,这酒清冽甘甜,汪小姐虽来得晚了,现在也尝尝。”
段明舜从善如流地接过来啜了一口,那酒猝不及防小刀似的滚进喉咙里,令他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酿,分明是男人喝的烧刀子。段明舜咳得泪眼朦胧之际,看见写满蔑视与嘲弄的眼神一时间纷纷投来,罗清滟状似关怀地伸手,被他脚下一动闪开。
她们故意要他失仪。
不是什么高明手法,段明舜初时也思及她们来者不善,可他忘了自己现在并不是小王爷,习惯地持着无所畏惧的态度。
他没想到汪忆棠会被这些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共同排挤。一个二八年岁的姑娘,身份地位对任何人都无害,在大长公主府上当着这么多贵胄的面,都能遭到无故戏弄,可想而知平日其他场合里,她受过多少欺负?
段明舜平复了几下呼吸,定定看了那几位小姐一会儿,直看得她们心里发毛时,才擦身从旁边走过去。
他现在也想去找萤火虫了。
4
汪忆棠甫一踏入,眼前就靠过来一道身影。
“子煜。”
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唤自己。段明舜的字是子煜。
虞霄笑嘻嘻地抖开扇子,鬓发都随着风流扬起来几丝:“倒是难得见你穿成这样。”
汪忆棠低头瞧了瞧自己。雪白的直襟长袍,玄色窄袖外衫上用金线压着边,腰上斜斜扎了道同色束带,坠挂的金玉泠泠作响,走动之间衣料上隐约的麒麟暗纹在光下流转。
天知道她寻了多久才从箱底寻到了这套衣袍,段明舜好歹也是个王爷,不知怎么衣服料子这样素,金的没有,银的也没有,一点儿都不气派。
“如何?”汪忆棠时刻谨记段明舜教导,做他平日少言的样子。但她实则对此人少言一事心存怀疑,因为他对自己说话可不见少,这位京内风评甚佳的小王爷,还时常露出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可见人言并非皆可信。
虞霄一怔。俩人从念书时起便认识,放在平常,段明舜绝不会理睬他这样“无聊”的问题,没想到半月不见,竟还有了些变化。
他眯起眼笑道:“比你从前那些好看多了,我早说过,你不适合穿得跟个酸腐文士一样。”
他又瞧了半晌,突然灵光一现——这棵万年铁树莫不是想开花了罢?
“子煜,”虞霄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聚在那边赏荷的姑娘,哪个最好看?”汪忆棠还愣着,又听他说:“我看靛蓝广袖的那个有点意思。”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一小拨闺秀似是有所感应,纷纷含羞低眉,带怯的眼神幽幽地送来。
汪忆棠看清他说的那人,一脸为难地开口:“哦……她不行。”户部侍郎的小女儿,看着像个娇弱美人,实际刻薄傲慢得紧。刚来京城时她受邀去打马球,因为从没接触过,打得一塌糊涂,吃块点心都要被这位小姐阴阳怪气嘲讽一番。
“湖绿短衫的呢?”
“别了吧。”新封的骁武将军的妹妹,上次游湖时,汪忆棠亲眼看见她在船舱里悄悄掐小丫鬟的胳膊。
“白裙那位,是罗家的姑娘么?”
罗清滟?汪忆棠赶紧摇头。为了段明舜这位好友的下半生着想,可千万不能让他看上这位事儿精。
虞霄遗憾地咂咂嘴,心忖许是自己猜错了。不过这还是第一回,段明舜愿意和他一块谈姑娘呢。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远远瞟见亭子边上的那道身影,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咦,那是谁家小姐?怎地没见过?”满身金红珠翠,鲜艳隆重得像要出嫁似的。
汪忆棠望望,又扭头看虞霄,犹豫许久道:“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啊。”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偷笑也就罢了,她的衣裳,就算以男人的眼光瞧也不漂亮吗?
虞霄难以置信地回看她:“你觉得好么?”
汪忆棠满心想着段明舜怎么杵在那不动弹,随口应道:“挺好的呀。”
虞霄:“……”
俩人正心思各异地对着同一个人陷入沉默,那道火红的身影却突然动了。
周围各自分拨交谈的人很多,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再加上虞霄和段明舜都是习武之身,耳聪目明不是一点半点,因此那层叠裙裾底下迅速伸脚的小动作没有瞒过他们的眼睛。
一袭白裙的小姐被狠狠绊了一跤,本来手里就捧着茶盏,忽地脚下不稳,即使身边人伸手去扶,她雪白的裙摆还是沾上了湖畔淤泥,瓷杯也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罗清滟僵着脸面对投射过来的各种眼神,回头扫视身后惶惑又茫然的小姐们,没法分辨出罪魁祸首,只能跺跺脚下去更衣了。
虞霄低头憋笑,伸手拍拍好友的肩:“这姑娘,好像确实有点儿意思。”
汪忆棠头都大了。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受不得欺负,虽说这次没人发现,可万一被发现了,他怎么没想过换回来后她该怎么办啊!
5
“真要这样吗?”汪忆棠犹豫。
“快点,”段明舜嫌她,“磨磨唧唧也没用。”
“可是很痛……”
段明舜拉下脸:“你来不来?”
“来,来。”汪忆棠心里嘀咕,不来就完蛋了。
“砰!”
“好疼好疼,嘶——”
段明舜也捂着脑门直吸气,这丫头太实诚了,使的劲儿那么大。
只是劲儿大也没用,他们已经互撞脑袋好几回了,还是没能再次对换身体。
“怎么办啊……”汪忆棠摸摸头,“过几天必须去参加春狩,我根本不会骑马打猎,对着你那几个人精哥哥,肯定要露馅儿。”
她托着下巴嘟囔:“你说自己仇敌多,发现我俩身体互换以后会有性命之危,我才硬着头皮假扮的。这回如果翻船了,咱俩怕真要小命不保吧?”
段明舜不答,脑中反复回想初次互换身体的细节,突然灵光一闪道:“萤火虫?”
此时汪忆棠充耳不闻,正勤勤恳恳地吃他带过来的烤地瓜。要说当王爷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吃街边卖的东西,天知道她日日闻着街上小摊的香味有多嘴馋。
“走,我们去捉萤火虫。”段明舜拍拍她站起身来,“有什么地方好捉么?”
“有的有的,”汪忆棠顶着他清贵的皮相吃得放荡不羁,“我领你去!”
站在田垄上时,段明舜望着沉郁夜色叹了口长气。汪忆棠取了一节竹子,把上次那样的容器做好,解了他的束带绕实几圈系回腰上,边往田里跑边回头唤他。
其实汪忆棠带他来的这个地方没错,夜幕已经降下来了,墨蓝色的天底下满是星星点点的微光,他在京城王府里呆着的时候,从没见过天上飞着这样多的萤火虫。
只是前面那个欢快奔跑的身影,那个把靴子甩掉直接上树的身影,不是他自己就好了。
“你不来吗?”汪忆棠坐在树上朝他挥手。
段明舜眉头皱得死紧,低头盯着地面上层叠的泥土不言语。
“没事儿,你把鞋脱了,裙子塞进腰带里。”她蹦下来,对着他晃晃手里的竹筒,“你看,好多呀。”
看他满脸不情愿,她干脆自己上手,把层叠繁复的裙摆一把捞起来。这动作吓了段明舜一大跳,他不知怎地就伸手去拦,又猛然想起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还比汪忆棠磨叽,怔愣之间却已经被弄好了。
“鞋子脱了,我带你看好东西。”汪忆棠笑嘻嘻地来拉他的手,把他拉得一怔。这还是段明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完全包住,安全且温暖地熨烫着,被这样期待的眼神注视,他鬼使神差就听了话。
他从小是娇贵将养大的,爬树这样危险又有失身份的事向来不可能,因此学习天赋极高的小王爷终于在这件事情上碰了壁。汪忆棠坐在枝丫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点皇家的气度风范都没有了,最后还是边指导边伸手拉他上来。
段明舜别别扭扭地坐好,便听汪忆棠在耳边笑语:“你往远的地方瞧,越远越好。”
他抬起眼,连绵如缎的夜空似浓墨般往下垂,正与遥遥山色融在一起,半月躺在某棵树顶,星子定定亮着白,萤火在这天与地之间如同被揉散的迢迢银汉,广阔而自由,随着他的呼吸一闪一烁。
有那么一瞬,他自己都不觉地屏住了气息,像是怕惊动了这样纸上画不出的美景。惊叹间目光偏转,撞上身边那双清澈眼眸,把他惊喜的脸色完完整整倒映了出来——那样的神情,已许久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了。
他看着面前自己的身体,手和脚认识,嘴鼻眼认识,后脖颈有一小块少人知道的胎记,左肘那道十岁时留下的疤痕永远存在,可这具无比熟悉的钝硬躯壳,竟能被汪忆棠烂漫无邪的灵魂柔化至此。
他们俩,多么奇妙。
汪忆棠眨眨眼,看他神色怔忪地望着她不动,猛然一个头槌。
“啊——”
段明舜疼得眼泪都差点飞出来的那刻,真想一脚把她踹下树去。但不管怎样,最后眼前一黑一亮,他又重新看到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时,还是长吁了口气。
6
春狩时间紧,段明舜是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府邸大变了样的。
他在府门口下马回身,小厮过来牵马,平日少有开口的人竟忽然同他道:“王爷,兰姑姑说您后院种的花开了。”
段明舜没反应过来,懵着脸目送他远去。刚踏上台阶,主屋的大丫鬟来接他披风,笑容满面道:“王爷心情不好?厨房重做了上次没做成的桂蓉红豆糕,奴婢端来给您试试。”
一路上修枝条的,洒扫庭院的,整理内务的,王府上下不论何种身份,见了他都高高兴兴地招呼行礼,躲在柱子后偷偷嚼舌根的小丫头被他撞见,不但不惧,还低声问他想听什么。
从前王府规矩井严,他又时常冷着脸,人人见了他便畏怕,天性活泼的丫鬟们嗑瓜子谈八卦都躲得远远的,有时候他路过长廊边上听见窃语,不想看见下人们惶恐不安地朝他见礼,只能蹑着步子小心走开。
他有些哭笑不得。该说汪忆棠有神通么?短短半月,竟将他王府管束得截然相反,她留下的鲜活气息将府邸每个角落都填得满满当当。
段明舜胸口有些烫,他已脱离了最初的惊异和不适,慢慢感到一种久违的熨帖。他在这座笼里居住多年,外人总觉得高贵华奢,在他看来不过满是孤独。直到后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永远丧失这样的感觉了。
“王爷,我瞧这次做得还挺不错的。”府里管事垂手立在他身边笑道。
晶莹剔透的软糕乖巧搁在小盘里,散发着桂花和红豆的香气。他忍不住取了一块搁进嘴里,嚼着嚼着眉头就开始突突地跳,伸手便去够茶壶,宋管事见状赶紧给他倒上。
好容易嗓子不齁了,他才抿唇道:“甜了。”
岂止是甜,咬开那一刻,段明舜甚至想吐回盘子里,只是皇家教养让他生生忍住了。
管事迟疑半晌:“可是……是您上回说能多甜就要多甜……”
“……”段明舜扶额,不想再追究此事,“之前收的礼放哪儿了?礼单都还在么?”
“礼单?”管事一愣,“那些东西您不是早就打发我送回去了么?”
“送回去了?”他也愣了愣,目光投向房内那些珠宝珍奇,“那……”
“这些都是您在街上看中,支使店家送上府里的,说这样装点屋子好看,”管事心忖小王爷今日莫不是累昏了,赶忙嘱咐道,“王爷今日舟车劳顿,先好生休息吧。”
段明舜一时没说出话来。他本以为汪忆棠小孩子脾气,一定是把喜欢的玩意儿都留下了,没想到并非如此。她虽贪玩,但也明白事理,性情如孩童,心思却通透。
后来他发觉自己竟然笑着的时候吓了一跳。窗沿探进来一棵红艳艳的花枝,那是汪忆棠种的,旁边挂着的鸟笼里叽叽喳喳跳着一只小黄鹂,也是汪忆棠养的。难得在府里看见这样多的亮色,他盯得久了,想,这姑娘明明有这么纯净一颗赤子心,谁说她脑袋不好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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