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张家窝棚有个货郎,名叫张别古,经常走街串巷,附近各村没有不知“张货郎”的。
一天,他到王家屯卖货。王员外家走出一个大姑娘,买了几朵花,插在头上,说先赊着,等明天再给钱。第二天,张别古又到王家屯卖货。他走到王员外家门口,又吆喝两声,这个大姑娘出来挑了几朵花,又说先赊着。
这样,连续五、六次,张别古纳闷:堂堂一个王员外,怎么光赊花呢?他心里犯核计,虽然有些打怵,无奈何也只好硬着头皮让仆人给通禀一声。结果,回话说,根本没有这码事。
张别古一听可急坏了,只好找大总管,详细地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费了不少口舌,也不行,最后惊动了老员外。为了当面让人对质,决定让张别古当面辨认,看看是哪个丫头干得。老员外吩附所有的丫头都站在大厅上,让张别古一一过目,张别古仔仔细细地挨着个瞅了一遍,就是没有赊花的那个姑娘。
可张别古说的事儿又确实令人信服,说的有根儿有蔓儿,只好又答应张别古,可以随着大总管到各屋查看。可是经过一番折腾,闺房绣楼里连点影子也没有,最后竞在厨房一个墙犄角发现了一个刷帚头,上面插满了头花。
这时,一个年岁大的仆人说:“这个刷帚头儿扔在这少说也有几十年了,我十五、六岁进府时就见它在这儿,没人动过,今年我都七十了。它在这里受日精月华,久而久之变成了精灵,这事准是它干的。张货郎,你就把它带回去随意发落吧,说不定对你还有什么用处呢…”
张别古把这个刷帚头捆了又捆,绑在货郎担上,挑着担子回家去了。走到无人处,只听后边货箱里有人说:“前边挑着买卖,后边挑着奶奶。”
张别古回头看看,什么人也没有,心里有点发毛,加快了脚步,心想:等我回去看不收拾你。没走上几步,又听到:“前边挑着买卖,后边挑着奶奶。”
张别古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忙回到自己家里,掀开货郎箱一看,刷帚头没有了。货郎箱里却有一棵鲜嫩的大白菜,板板正正的。张别古跟他老伴儿细说一遍刷帚头闹鬼的事儿,然后让老伴儿把白菜狠狠地切成三钴辘,撂到菜板上,又让老伴儿帮他从货郎箱中往屋里搬货。
张别古夫妻俩从外面回来,菜板上的三轱辘白菜不见了,里屋炕上坐着三个大姑娘:老大满脸大麻子、老二星星点点一些浅皮麻子、老三却是又白又嫩一个麻子也没有的俊俏姑娘。张别古膝下无儿无女,这回从天降下三个姑娘来,真是喜出望外。这件奇闻很快地传开了,周围十里八村都在议论传说,幸些小伙子纷纷托人前来说亲。
三个姑娘先后成亲。老三长得俊俏,找的女婿也漂亮,家住王家屯,名字叫王小。老大老二有麻子,找的女婿无非是傻大憨粗的汉子。
这年,张别古庆贺五十大寿,三个姑娘、三个女婿,成双成对地回家来为老人家祝寿,这三对夫妻不见就罢了,一见面看到老三夫妻俊俏无比,自己暗淡无光,老大老二心里立时就嫉妒上了。
老大老二核计要暗害老三,但老三夫妻形影不离,暗算始终未能得手,黄昏时各自回家去了。
没过几天,老大老二谎称母亲有病,请老三速回娘家,老三走到半路看到两个姐如都来迎她,真是高兴极了,急忙打听母亲的病情。老大老二胡乱编了一通,说母亲吃的药必须用“三女同打一罐水”来煎熟。于是,她们走到路边不远处一个深进旁,准备打水。老大的鬼点子想出来了,对老三说:“小妹,你看那井壁上有个哈?”
老三哈腰一看,老大老二顺势一推,“咕咚”一声,老三一头栽进井里,之后,两个各自回家了。
几天过去了,王小不见媳妇回家来,心里焦急,又过了几日,还不见媳妇回来,他就亲自去丈人家看个究竟。可是,走到丈人家一看,丈母娘并没有生病,媳妇也根本没有回娘家。再打听街坊邻居,都说没有见到。王小只好伤心地回家了。
王小回到家里一看,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很是惊奇;再一看,“哟,是媳妇回来了!”他高兴地喊了起来。
可是媳妇变样了,一脸麻子,个子也高了,手脚也大了。王小上前询问。
媳妇说:“我们姐儿仨都回去了,枕头不够用,我枕个豆口袋,硌了一脸的坑儿;姐儿蹦着高地玩,个头就窜上来了:整天跺脚拍巴学玩,手脚也就大了”
王小越琢磨越不对劲,丈母娘明明说女儿没回过娘家,她怎么就认定了姐大都回去了呢?他心中暗自纳闷。几天过去了,媳妇脸上的炕一点也没变样,这分明是麻子,该不是大姨姐装扮的吧?于是,王小去大连襟家察看,果然不见了大姨姐。回来后,他下决心追问大姨姐这件事,大姨姐只好说出小妹失足落井的经过。王小听了哭得死去活来,硬逼着大姨姐领他到那眼井去。
他俩来到井边,只见里面没有妻子的尸体,却从并里飞出一只小黄雀,在王小头上盘旋,一声声地叫着“滴滴滴,我是你的妻;滴滴滴,我是你的妻。”这时,王小也就明白了,这小黄雀是媳妇变得。
忠厚老实的王小一看人已经没有了,再怎么闹腾媳妇也不能活了,只好认命了。于是,他就把黄雀带回家养着,用以消愁解闷。撵大姨姐走,可她硬赖着不走黄雀见了麻子姐,不是怒目而视,就是嘁嘁喳喳地骂:“不知羞,不知羞,背着男人又把汉子偷。不害臊,不害臊,大姨姐搂着妹夫睡大觉。”
小黄雀把姐姐骂得狗血喷头,实在没个抗了,一天,趁王小不在家,狠心的姐姐就把黄雀撑死,扔进了灶坑。王小从外面回来,不见了黄雀,便询问大姨姐。她谎称被猫咬死后扔进灶坑了。王小去灶前找黄雀,早没踪影了,只是扒出两个豆,香味直冲鼻子,王小就把那两个豆吃了。
刚咽下去不一会儿,王小就觉得肚子里直咕噜,一个劲儿地放屁,解开裤带一看,谁知却把裤头崩得尽是些牡丹花,新鲜极了。于是,他高声念叨:“香香屁,香香屁,哪个大老爷请我熏衣裳?”
王小老实巴交的,谁都知道。他这一吆喝不要紧,还真有人请他去照衣装呢。经过他的一些绫罗绸缎,上面布满了活鲜鲜的牡丹花。这样,一些当官为宦的,都找他去照衣装,王小的名声也就传开了,十里八村都知道。
麻子大姨姐知道王小吃豆放屁的事,急忙跑回家告诉自己的男人,也吃上豆儿好放屁,果然烧了两个豆吃了,之后,一连串的放屁,口里也高喊:“香香屁,屁屁香,哪个大老爷请我照衣装?”可是,他吃的豆儿,哪是人家王小吃的豆呢?到了一个官宦人家的衣橱里,箱子里,去给人家熏花,连屁带屎都出来了。
不但没熏出牡丹花,却把人家的绫罗绸缎都拉上了稀屎这个官宦人家的贵妇人喝令打手,把他狠狠地痛打了一顿,屁股上钉了一个木橛子,他只好爬着回家。爬到大门口,他高喊:“老婆子,拨橛了!老婆子,拨橛子!”
老婆子听了之后,说:“掌柜的,你银钱挣了多少,还让我给你拔橛子?”
“不是。您怎么使劲打什么岔呀?我是说,让你给我拔棍子。好老婆子,快给我拔棍子呀!”
“你这个人哪,方才说的腾箱子,这回又让我快点倒囤子,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哪?”
“你她妈的真是财迷心窍了,竟和我打岔,你看我屁眼子里是什么东西?”
老婆走近一看,男人是爬着回来的,屁股上有个橛子。这一拔不要紧,稀屎可就穿了箭啦,一下子喷过来,弄了她一身一脸。她又气又恼,骂了一句:“你真是个窝囊废。”
张别古知道了小姑爷熏衣装挣钱的事,虽然很高兴,但这毕竟不是个体面的营生,就劝他不要再干了,年纪轻轻的做点力气话儿得了,王小也就从此不干了,搬到张别古家和二老双亲生活在一起,又置了几亩薄田,勤劳耕种,小日子过得挺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