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

再读子建,不粉何为

发布时间:2025/5/27 10: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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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找了一个温暖的周末午后挽起袖子打扫屋子,收拾到书架的时候发现蒙灰最多的是放着魏晋风汉赋楚辞唐诗宋词元曲的一层——曾经喜欢的东西,回想下,更多时候从诗歌中学到的是一种气节,一种情怀,一种前人备矣而从今人身上难查的品质。可其实学什么,最终目的,或者是初始目的要都是“为了得出个什么名堂”而去学,那么这个学科,或是这方面的知识,再是深究研讨都没有多大意义。读《野田黄雀行》,只看后六句的话,还以为是子建在少年时期的作品。那么生机,直率,充满少年人的莽撞和拼劲儿。“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和子建其他诗里的那些神来之句不一样的是,它的光芒被后面少年目睹黄雀投罗后的反应给盖过了。得知亲信知友被害,子建是“拔剑捎罗网”,而使“黄雀得飞飞”。这一行为用傻白甜一般的惹人“怜爱”概括特别合适。换做普通人,最多只能做到“一为黄雀哀”,这“哀”也只是心头里的哀,而“泪下谁能禁”又是更深一层的情动。因此,子建这种不顾后果的耿直,少年意气,在那个时代显得极为难得,就像纳兰性德为救季子兄,而畅言道“淄尘京国,德也狂生耳!”一样,让人感到快哉!陈祚明对此诗的评价中,“语悲而调爽”是最合我意的。就不管所经历的,所磨砺的,有多么苦难、痛心,令人哀惋,子建始终都是怀揣着一种希望,或是对逆转苦境的幻想。可以说是这样的一种品性成就了他的一部分“骨气奇高”,也或者说,因为骨子里始终坚信这世上的“惧”与“忧”无法恒久,因此落笔之际总要埋藏一点希冀。这是对人性的相信。子建做少年,做青年时,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妖猫传》里的白鹤少年,扑腾着羽翼出场,明丽,欢畅,昂扬,风流自赏。那个时期里他的诗总是能让人感到一瞬间的震动,直击心怀。像“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白日耀青春,时雨静飞尘”,“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炼字炼句堪称风雅独绝,满是生命的动感。我最喜欢的是《白马篇》里他所塑造出的游侠儿形象,这几天时时默念,太为其中的荡气回肠所折服了。开篇一句“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意境便已经开阔开来。炼字的好处在这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至,就像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让人对西北的景象赞叹向往,深慕其空旷无垠的静与纵横寥落,那么“西北驰”就将西北土地由远至近拉到了眼前。动态的,活力的,充满蓬勃生命的西北。空旷,有人烟的西北。以及游侠儿的,连翩纵横,意气风发的西北,为他后面所有的才艺的实现提供了场所,升华了形象。所有的少年人都想象过这般场景吧,就像网上说的“人生三大如意事”,比起“金榜题名时”,我觉得“建功立业”,“驰骋沙场”才更加是男生们压箱底的情怀。谁能拒绝“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这种,个人的英雄主义的扬名?“生乎乱,长乎军”,这种带着烟销泥土,捐躯赴国难的人生境遇,即便是带有“百战死”和“十年归”的危险性,大概也会让人奋不顾身,视死忽如归。子建虽一直受曹操荫护,虽没办法想象他作为一个战士,或是将领的英姿,但以他那种如火种般的个性,真的是“随处都可点燃,而且一燃必尽,光焰照人。”他把他这种光芒,骨气投入到了诗歌里,所以使“一个时代的事业”,通过了他才获得了完成。就尽管总是忍不住的,为子建,为太白,为少游或是为其他人的,才气、骨气给惊艳到,可是我最爱的只会是谢灵运。不仅在魏晋南北朝这段时期里,我最爱他。在整个中国诗歌进程中,那些涌现出来的,或明或暗的巨匠、天才中,我也最爱他。尽管他称不上“天赋异禀”,尽管他的作品,为人,在后人的评断里,屡有争议,批评,可这依旧不妨碍爱他的人对他的钦慕,以及追思。康乐自负,自负到认为天下的才气分了八斗给子建,他独得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史书对他的评价是“灵运为性偏激,多愤礼度,朝廷唯以文义处之,不以应实相许。”这乍一看,符合了大多数诗人生平郁郁不得志,只能以文章供奉于朝,而不能参权要的普遍经历。而结合时代背景,在那一个世家大族几乎可以与皇权统治者平分政权,或是凌于政权的时代,处于门阀领袖地位的谢氏家族便站到了刘宋政权的对立面。先是刘裕除了谢混,再是文帝诛了谢晦,谢家一蹶不振的颓势,到了谢灵运这一代上,便急需一个突破,和扭转的出口。这也为谢灵运最后起兵广州,处以斩刑埋下了伏笔。灵运在广州弃市时,弹奏起了广陵曲。和嵇康不一样的是,没有太学生来为他鸣冤,抱不平。他的死,本就是一种对王权的宣誓,对在位者的成全。可以说,“刘宋统治者不断地把他向死路上逼,他同时也固执地往死路上走去。”“斯痛久已忍”,这是他临终的话。当突然可以放下了所有负担,突然不用再去疼痛地,被压迫着继续活下去,死又有何难呢?读他的诗,多是寄情山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林壑敛暝色,云霞收夕霏”。山景、水景、日景、月景、云景,花草树木,洲渚岛屿,烟霞云雾,都在他的笔下呈现了出来。可要是单纯地,以山水诗来评定他的作品,或者说单独把某一句择出来,品析判断其好坏,品级,都是一种对他的片面认知。就像“春草”一句,只有放在全诗中,它的境界和蕴涵才能被打开。世人都知“谢公才廓落,与事不相遇”,他自己也写“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在这种明知力不济,却承担着振兴家族使命,又被逼至于永嘉的情况下,他卧病在床,不知时节,褰开窗帘眺望远处,倾听这山水之间的波澜之声。在发觉了冬日残余的寒风已被清除,新阳又染绿了过去的树荫,骤然看到,池塘早已长满了春草,而园中的柳枝上,也换上了鸣唱的鸟儿。叶梦得对在这句诗的评价中谈到,“此语之工,正在于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逢,借此成章。”就像当代美学上所谓的“静照”,这也正是极为贴近了“人生忘我的一刹那”。康乐的山水诗,本就并非纯为山水而作,却在写作的那一刹那,或是在这之前,在看到山水的那一刹那,“空诸一切,心无挂碍,和世务暂时绝缘”,从而纯为写意山水的那些句子,可以说是“出发芙蓉”,“吐语天成”。而因为对他山水诗的爱,转向到对他这个人的探究,最终使爱覆灭,那是在一开始,便对谢康乐的一种误解。比起子建,谢灵运的性格显得极为复杂,矛盾,又真实。他极为躁动,喜怒喜愤,形于言表。可是在他的诗中,他却表达出一种淡泊,企图归隐,比如“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当然,这都是表面的,他所愿意呈现给后世人看的,一种表象。而子建的直率,冲动,恣意,以及“傻白甜”式的,少年人般的单纯,都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所有恃无恐的,都是基于他的天赋和身份。这一类人,值得人去欣赏,夸赞,却不足够绵长地吸引人去对他进行深入了解——因为扒开那些闪瞎人眼的优点,他的特质太浅也太直白。对他的爱,点到为止即可。“他所具有的殊于常人的艺术感受力,他的天性中对美的特殊领悟。当他这种审美特质与山水发生联系的一刹那间,原本静默的、沉睡的审美特性立即会在主、客体的对撞中发出耀眼的电光石火,从而产生巨大的、汹涌澎湃的力量狂澜。”谢灵运生来注定是为门阀政治服务,他的死也的确为谢氏哀嚎了最后一声凄绝。在这种已成既定的,围绕着政治而生成的命运里,包裹的却是诗情,文思,以及骨气。当他终于在广州弃市,终于可以面对死亡,他心里所感受到的,想必也不是畏惧。斯痛久已忍,而今终不用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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