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泰二年（年）八月初十七深夜，朔州城郊“冯记”货栈突然失火，掌柜冯尧被烧死，原本只是一件意外之事，但不久后，冯尧的残骸竟在亦庄被发现，随之一件连环杀人案也浮出水面，真相让人不寒而栗。

十月初三，猎户们山中狩猎时，发现一具男尸正被野狗撕咬，面部被啃食，看不出样貌，猎户们将尸骸抬去附近的亦庄。亦庄看守蔡壮将尸骸放在木板上，想着次日裹张草席埋在庄后乱葬岗，让逝者入土为安。

说来也巧，当日下午丁铁匠来亦庄找蔡壮，竟然认出尸骸是冯尧。原来丁铁匠与冯尧小时候是邻居，一次冯尧在丁铁匠家铺子玩耍，不小心坐在烙铁上，屁股被烫出一个“义”字，那是丁家铁匠铺的标致，尸骸屁股上有“义”字疤痕与丁家铁匠铺的标准一模一样，而且尸骸左脚是六指，冯尧也是。

两点标志说明尸骸确实是冯尧，那两个月前“冯记”货栈失火案中被烧死的是谁呢？丁铁匠和蔡壮二人感觉事有蹊跷，就赶紧将此事禀报了衙门差役，差役将此事禀报新任知州陈谦。既然丁铁匠认定亦庄尸骸是冯尧，陈谦便让人请冯尧的妻子牛氏前来辨认，冯尧死后，牛氏回了山头镇冯尧的老家。

次日下午，牛氏来亦庄认尸，牛氏辨认后，说尸骸屁股疤痕和左脚六指确实和亡夫相仿，但面部无法辨认，所以自己也不敢确定，而且丈夫两月前已被烧死，人已下葬，此事太过奇怪。若这具尸骸是亡夫，那两月前被烧死的又是何人呢？牛氏梨花带雨，跪求陈知州查清此案，好让亡夫地下安宁。

牛氏的美艳和痛哭令众人动容，无不怜惜这个可怜的女人，但陈谦心中却另有想法。牛氏走后，他叫来仵作，详细为亦庄尸骸捡尸，同时安排差役秘密跟踪牛氏，观察动静，另外派人了解冯尧生前的朋友和生意伙伴以及近两个月人口失踪情况。次日一早，仵作前来禀报，尸骸是被人重击后脑而亡，凶手应该是将尸体掩埋，不料被野狗刨出，尸骸衣袖和头发中沾有不少锯末，遇害前可能出入木匠作坊，仵作还在尸骸脖颈处发现几个黑色手指印。

三日后差役来报，据“周记”客栈掌柜说，他店里有个姓秦的住客，包了一间上房，此人应该和冯尧认识，周掌柜曾经见冯尧来过两次与此人攀谈，但从两个月前开始此人就再也没住过，差役在房间内发现一个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外，还有一张太原府“何记”当铺的当票，落款是秦正，陈谦命人带上自己书信，前去太原府，请太原知府协助查清秦正在“何记”当的是何物。

跟踪牛氏的人回报，牛氏自从回去后一直未出门，除昨日木匠作坊的伙计给她送去一个浴桶，没有其他人出入。陈谦让差役查一下那个木匠作坊的情况，次日差役回报，那木匠作坊就在州府城郊，作坊老板马成，与冯尧相识，“冯记”货栈和冯家宅院的许多木工活都是马成所作。陈谦沉思片刻，又增派了几名差役，让他们晚上监视牛氏家的动静，如果有人出入，先不要惊扰，跟踪查清那人为主。

十日后，去往太原府的差役归来，原来秦正此人是太原府人士，生性顽劣，父母先后被他气死，娶过一个妻子，但两年后被秦正休掉，此后一直未娶，五年前做起生意，这次在“何记”当掉了自己的房屋田契，此人在太原府已无亲属和财产。就在差役回报完后，监视牛氏的差役也有了发现，原来夜间有人偷入与牛氏私会，而这个人就是木匠作坊的老板马成。

这些线索集合在一起，陈谦觉得案件有了眉目，他判断“冯记”失火烧死之人应该是秦正，杀死他的八成是冯尧，而冯尧应该是被马成所杀，至于牛氏是帮凶还是主犯，那需要审理清楚才能判断。思虑清楚后，陈谦以亦庄尸骸入手，立案调查，牛氏、马成、客栈掌柜等人被带到州衙，公开审理。

仵作将马成指印与尸骸脖颈处指印对照，结果完全吻合，而且指印处的墨迹就是木工墨斗内的墨汁，马成无法狡辩，事情败露令他万念俱灰，和盘托出两起杀人案。原来冯尧早年曾偷过边境贩卖盐茶，积攒钱财后开了“冯记”货栈，此时的冯尧也年过三旬，想着娶妻生子过平淡日子。

牛氏父亲是个裁缝，一年鞑靼人犯边，牛氏父母被杀，舅舅收留了她，几年后舅舅去世，舅母贪财，就把牛氏卖于冯尧为妻。牛氏年轻貌美，冯尧视若珍宝，只要牛氏有求，冯尧从来不犹豫，结果牛氏过门两年后，孩子没有生，倒是将冯尧的家产挥霍了七七八八。也就在这一年，秦正来到朔州，依托冯尧的客栈做生意，二人相识，很投脾气，结为朋友。

两年后，秦正抵押自己太原府的所有财产，凑得三千两银子，准备叫上冯尧一起去趟南方，进些紧俏物品，运出塞外大赚一笔。此时的冯尧境况糟糕，家财已被牛氏花光，货栈也已抵押出去，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得知秦正有三千两，冯尧竟然起了杀人图财之心，他将此事与妻子商量，没想到牛氏竟立马同意，还制定了火烧货栈的计划。冯尧听完大呼妙哉，夸奖妻子聪明，可他哪里知道，自己也在牛氏算计之中。

其实在两年前，牛氏已经和年轻俊朗的木匠马成搞在一起，早就想摆脱冯尧，这次正好趁此机会除掉冯尧，也能得到秦正那三千两银子，她将计划说与马成，让他做好准备。事发当晚，冯尧在酒中放迷药，在货栈将秦正迷倒，而后放火烧掉货栈，自己则躲进山林牛氏老宅中，准备过了风声，牛氏卖掉宅子等产业后，二人便远走他乡。

牛氏做事谨慎，秦正被烧死后，她没有立刻除掉冯尧，而是等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她隔几天便偷偷进山，安慰冯尧放心等待，冯尧相信牛氏，并未起疑。一个月后，货栈失火案已经淡下来，衙门和邻居也不再谈论，牛氏知道时机到了，她让马成趁夜进山杀死冯尧，毁其面容，而后埋在荒山之中。

牛氏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冯尧的尸体竟被野狗刨出，还被猎户发现送去亦庄，更巧的是被冯尧的发小丁铁匠发现，而马成留在冯尧身上的锯末和脖颈处的手指印，成了铁证。案情大白，众人被牛氏的歹毒所惊讶，陈知州建议二人斩立决，而后将卷宗上交刑部，等待审核。

不久后刑部下文，牛氏与马成被判枭示，善恶终有报，这两个恶人得到应有下场，至于冯尧之死，那也是咎由自取了。

编后语：

人心胜过毒蛇，比毒蛇更毒的是贪念和欲望。

冯尧贪财，用计杀人，结果自己成了螳螂，牛氏马成自认是黄雀，结果还是逃脱不了陈知州这个猎人之手。

这就是所谓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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