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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火车,要一直在铁轨上跑,铁轨去哪里,它就去哪里,不能改道,不能脱轨,跟人一样,跑,不停地跑,跑到报废,变成一堆废铁。——《最长一枪》
电影《最长一枪》引言的话出自王家卫的《阿飞正传》,第二段话出自徐顺利的《最长一枪》,如果把两段话对比来看,都是颇具文艺气息,引人深思的隽永台词。张国荣口中的鸟,孤独而又悲凉,王志文言辞中的火车,无奈而又感伤。张国荣是一位好演员,王志文也是,我不想把两个人做比较,可我实在很难做到不为王志文喊冤,如果说王家卫的静谧似的文艺和张国荣颓废般的丧,放在一起是珠联璧合的话,那么徐顺利粗糙的烂,就需要王志文沉静的细腻去弥补。
《最长一枪》里的王志文有一种演员,哪怕没有一句台词,没有太多的肢体动作,光是靠自身散发的独特气质,都能让观者为之陶醉和沉迷,我们经常用“浑身上下都是戏”来赞许这样的演技,而王志文,就是这样的人。
王志文扮演的杀手老赵选择观看《最长一枪》,第一是因为王志文,第二是因为李立群,两位高超的演技派加盟,真的的是没让我失望,但同时也让我对这部戏失望了,王志文、李立群演技再好,也撑不起这部烂片。
租界、帮派、大佬、杀手,旧上海的乱世枭雄、帮派之间的尔虞我诈、相互厮杀,我们看了不少了。香港电视剧《上海滩》,许文强、丁力、冯敬尧,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大佬们叱咤风云、儿女情长的故事,那个时代,年少的我们,单纯的定义了好人和坏人,殊不知,在地盘和利益面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之分。
电视剧《上海滩》皮特(夏克立饰)、波波(许亚军饰),两个曾经合伙、又拆伙的老大。租界大佬佛凯(法比安·卢查瑞尼饰),表面上调停皮特、波波的矛盾,私下里却心怀鬼胎,想将两人全部铲除。王老(高捷饰),表面上劝架,故作息事宁人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想铲除皮特、波波,取而代之。
佛凯出面调停皮特、波波之间矛盾这里的人物设置,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样子?旧上海的老故事,不变的帮派争斗,不变的鱼龙混杂、还有各种心怀鬼胎、笑里藏刀的和事佬。类似的故事框架、人物冲突,我们在那些描述上海帮派老电视剧里、老电影里都曾看过无数遍了。对于编导来说,怎么把一个老故事旧貌换新颜、老瓶装新酒至关重要。
老杜(李立群饰)、一个杀手经纪人,老赵(王志文饰),一个金牌杀手,俄罗斯杀手、余皑磊饰演的唐、余男饰演的雪儿、赵铭岳饰演的阿挂,我可以把帮派归到一个阵营,帮派之外的杀手归成一个阵营,和帮派有关的帮凶、女人等归到一个阵营,可即便是这样归纳分类,《最长一枪》里的关系和套路也乱得让人无从下眼。
余皑磊和余男一会是黑帮之间的冲突,一会又是老大女人的背叛,一会又是杀手雇佣、一会又是黑吃黑的乱战,这中间有混入的报童、巡捕等与剧情关联不大的人物,这是《最长一枪》犯下的最让人头疼的毛病:人物、剧情的铺垫,乱成了一锅粥。
老赵和报童编导似乎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了,人心的险恶、家庭的温暖、迟暮的英雄情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悬疑、结果呢,贡献了一个快刀斩乱麻的结尾,一通折腾之后,戛然谢幕。
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告诉我们:写作文,一定要突出主题思想。如果什么都想抒发表达,最后会写跑题。《最长一枪》,真的是跑题了,弄不清楚要表达什么。
我梳理了一下故事的脉络,大概如下:王老通过老杜找到老赵,想除掉皮特和波波,皮特通过老杜找到阿桂,假意杀自己,意图栽赃给波波,波波通过老杜找到老赵,安排用两颗真子弹干掉佛凯和皮特,假子弹打自己,不但铲除了对手,还能成功给自己洗白。
波波和老赵是不是有点觉得脑子不够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黑吃黑、求自保的脉络。问题是这三个人都找到了同一个人老杜,而除了皮特的单,老王的单、波波的单都是由老赵接的,为了多赚点钱,老赵要杀三个人:皮特、波波、佛凯。这个故事内在冲突就是:交集式的巧合,买凶杀人者,既是被杀之人。
老赵接单如果只讲上面那段故事,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张力十足,跌宕起伏、被杀和反杀的连锁杀戮故事。可编导偏偏加入了很多冗余的、繁杂的人物,这种故弄玄虚、线索凌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叙事,让人看得脑子累、心也累。
他演过很多角色,有清高的,有不羁的,有痴心的,也有狠毒的,王志文的表演,大气中透出一股子的潇洒自如,冷漠中又流淌着深情款款。
老赵杀波波面对小报童时,老赵流露出如慈父般温暖的笑容,和老大波波对话时候,不咸不淡的言谈中透出自信、决绝,灭口巡捕,他干脆、利落。波波的单,他完全不用接,可是为了老友,他还是义无反顾。他总能在不经意间、缓缓的对话中,把自己无奈和迟暮的伤感尽显无余。
前些日子看过梁家辉的《深夜食堂》,这次又在《最长一枪》中见到李立群,让我想起了两位合作过的电影《黑金》,可能现在都会有人觉得《黑金》里周朝先是梁家辉封神的角色,可是如今再看李立群当年的表演,和梁家辉对比,真的是在伯仲之间。尤其是李立群怒怼梁家辉的画面,让人看着非常的过瘾和畅快。论气场,李立群的霸气不输梁家辉的嚣张。
李立群饰演的老杜对老杜的塑造。李立群做到了游刃有余,可还是觉得这个人物由李立群出演,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话说回来,老杜的角色也实在没有太多的表现空间。导演一方面要呈现余男这个花瓶,还要照顾到俄罗斯杀手和阿桂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李老就是再有能力,也没办法将自己的沉稳、老道、细腻尽兴地发挥出来,真的是太可惜了。
剧情混乱,故弄玄虚地讲了一个复杂故事,旧上海的故事簿里有说不完的帮派仇杀,也有道不尽的乱世儿女情,如果把《最长一枪》拍成电视剧,或许要讲的会很多,可是在电影里,攒来攒去,攒成了碎片,就像爆米花一样,顶多是打发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