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

湖湘年味年年过年年年过,来说说我们6

发布时间:2023/6/11 9:3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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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多数人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而这种情愫多半来自孩提时代的记忆。想起那些浓稠的过年片段,喉咙甚至感到哽咽。那些渐渐断线的过年味道,正在缓慢消失,我用灵敏的鼻子亦拽不住,眼睁睁地看它成为脑海里的标本。

我的记忆的镜头定格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半期。那时,国民经济困难,物资极度贫乏,而家庭由于人口多,收入少,平常的日子也过得很拮据,日常生活基本是粗茶淡饭,能够填饱肚皮己属不易,要想大鱼大肉饱餐一顿只有盼过年。因此那时我们做小孩子的,就天天盼呀盼呀盼过年,过年不仅有好吃的,还有新衣穿,还有几角钱至一块、二块的压岁钱。对了,还有鞭炮放(那时我们把鞭炮叫炮仗)。

我记得那时候,到了阴历十一、十二月份的时候,政府就会根据各家的人口,定量发下许多票证,不仅有肉票、鱼票、鸡票、蛋票等等平时难得买得到物资票,就连平时有小量供应的豆腐、粉丝、香烟、白糖、茶油、面粉等也比平时多供应一些。各种物资票证发下来了就得赶在年前把东西买回来,由于爸妈工作忙,而学校正放着寒假,于是采购物资的事就落在我和弟弟的头上。买什么东西都要排长队,我和弟弟一人排一个队,等我买到了一样东西,就到弟弟那个队里替下他,他又去排另一个队。就这样日复一日轮流替换,我和弟弟把该买的过年物资都买回来了。东西买回来还没完,我和弟弟还得把买回来的蔬菜洗干净。那时只有寥寥几家国营菜场卖蔬菜和其他副食品,大年初一后就会有几天菜场关门放假,所以节前要把节日期间的小菜也要备足。

过年前要到街上各家店去买年货。(图源:黄一骏)

那时我家住在牛角巷,牛角巷口与解放路交接处有一口水井,平时居民们都要到这口井边洗菜洗衣,春节前这里就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有人提着水桶,拿着大木盆来到井口边,占住一个位置,有洗衣洗被的,有宰鸡剖鱼的,更多的是洗菜的,洗白菜萝卜,洗芹菜大蒜,洗红薯香葱。井口边平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过年前的几天里,这里成了左邻右舍们聚会聊家常的好场所,人们一边洗着自己的蔬菜,一边评论着别人鸡鸭。这家的草鱼滚滚圆,可以打出上好的鱼丸子;那家的老母鸡肥又壮,定能炖一锅好鸡汤;张家的头碗料足堆满碗尖尖;李家的小炒喷香惹人流口水。同时这里又是比拼各家经济实力的场所,谁家的鸡鸭比别家的壮,谁家的肉鱼比别家多,都会引起大家的羡慕与称赞,受赞的人家也会客气地招呼一声:初几到我家来喝一杯啊!

到了腊月二十七八,妈妈会有一天早早下班回家,烧旺炉火,架上油锅,炸红薯坨坨,炸黄雀肉(头碗里的一种主料,五花肉切条裹上面糊,放到油里炸黄,俗称黄雀肉),最后炸鱼。我和弟弟守在炉边,看着妈妈熟练地忙着过年场合。时不时妈妈夹起几个冷却下来红薯坨坨给我们吃,我和弟弟就有滋有味地吃起来,一直吃到肚儿圆。夜深了,我和弟弟都睡去了,可妈妈还在忙着。

过年放鞭炮是男孩子的最爱。那会儿,过年时小孩也能得到一点压岁钱,我记得,我和弟弟每年都得到五角钱压岁钱,年初一早上,我就用我们兄弟俩的这一块钱去买一封小子鞭炮,拆散了与弟弟一人一半,一个一个地放。弟弟年纪小胆也小,不敢放,结果他分得的那一半鞭炮全给我放掉了。那时人家放鞭炮都是一小封一小封地放,一般一次都只放一封,声音也没现在这么响。而对我们小朋友来说,鞭炮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娱乐的载体,也是相互之间沟通联系和加深友谊的纽带。到了大年初一早上,不管是谁家,也不管平时认识不认识,来往不来往,只要鞭炮一响,成群的小朋友如同飞似地循着鞭炮声蜂拥而来向主家拜年。鞭炮就是主人邀请的集结号,谁家鞭炮放的时间长,谁家的小朋友就越多,主人家就越高兴,这对于小朋友来说,一则是能得到些许花生、瓜子和糖珠子,二则是还能拾到没有爆炸的“瞎炮”,然后再相互炫耀谁拾的数量多,谁拾的“雷子”大。初一这天上午,小朋友们忙着走东家窜西家拜年,乐此不疲,收获颇多。

五光十色的烟花,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令人垂涎的压岁钱,还有那些可口美味的大鱼大肉,这些都是我记忆中儿时过年的场景。某些印象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日益模糊,某些经历却始终无法忘怀。

也许,我们儿时的好多回忆变得渐渐模糊,但那些关于儿时过年的记忆碎片却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清晰……(文/心在曹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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