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日晴
凌晨四点半,闹钟响了,翻了个身,行军床吱呀吱呀叫了两声。
起床,跟我一起下楼的还有波儿的狗,大宝。每次讲到大宝,都得加个前缀。一条狗叫大宝,属实是有些亲昵了,我也曾在街上听见有人喊我的小名,但循着音跑过去的是一条狗。
推开门,新鲜空气立刻涌进来,我狠狠地吸了两口。
昨天,大宝吃多了肉,炸鸡、牛肉、白斩鸡,它横扫一通。夜里,只能可怜地趴在地板上嘤嘤叫唤,颇有几分小母狗的妖娆。但谁曾想到,狗吃多后放的屁也臭。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我又报复性地吸了两口空气。
抬眼看远处,联排的乌云罩在山顶上,山野乌黑,云也乌黑。乌云之上,天倒是清亮,有淡粉色的朝霞如丝绸一般悬浮着。我向来不喜欢粉色,但这样的粉,不青春,不青涩,不妖冶,安宁、祥和,美好。
搬来一把露营凳,在湖边坐下。我已很久没有凝视过乌云,甚至记不清上次看乌云的时间了。人们素来热爱白云,热爱洁白柔软澄亮的白云。
眼下,成排的乌云在我眼前游走,跨过一个山坳,跃过一个山顶,在前头的云慢慢消散了,逸开了,在后头的,则越积越厚,越厚越重。
湖面上陆陆续续出现渔船,一只,两只,三只,约莫停在湖中心(我的眼睛看过去的中心位置)。因为相距甚远,他们的动作看不贴切,大约是撒网,摇橹。
旁边传来声响,隔壁大叔利落地跳上了泊在水边的船,我问他去做什么,他说去放网。小船开始朝湖心进发。
天的那边,有一小块乌云镶上了金边。
太阳出来了。
金边不断延伸,扩展,但太阳始终没有出来。一只夜鹭张开翅膀,划过天际,我把看日出的心思短暂按下,眼睛跟着这只夜鹭翱翔,它盘旋着,扑棱着,最后停在了高出水面的一根竹竿上。一只船恰巧从它身边经过。似乎是突然之间,太阳从重重叠叠的乌云中间露出了脑袋,阳光如碎金子般洒落下来。眼前是金色的云,金色的水,金色的太阳。金色的光照在院子里,白墙更白了,绿叶更绿了,红砖更红了。片刻后,乌云重新包裹住太阳。万丈金光消失了,湖水变蓝了。蓝而深沉的湖水裹着,挤着,争着,往前游去。看日出活动结束。十点,乌云早已被风吹远,天上游弋着白而柔软的云。7.2日晴不在店里。请假去参加地下书房举办的黑塞读书会。谈黑塞仿佛是在谈自己,于是相谈甚欢。临走前买了刘以鬯的《对倒》,还有种子诗集。读书会结束,车子开上高架。庆祝的白葡萄酒抵达大脑,坐在副驾驶的我开始大声唱歌,手伸出窗外,似乎转瞬间就能触摸到天上的云朵。有些醉,空气里都是酒,谈笑间都是酒。我跟沈拾壹说,“明天是个好天气。”7.4晴公交车停在村头的牌坊前,跟两个老奶奶一起下车。第一次来利民村,就是从这里进来,距离第一次已经过了一个月,那时候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机缘等在后面。波儿在工地,没办法给我开门,只好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7.5晴6点,下楼,摆桌椅,烧开水。在院子里晃荡,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月季花跟石榴树上都结了蜘蛛网,不少蚜虫,蚊子落入网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它们变成蜘蛛的盘中餐之前,我率先摧毁了蜘蛛网。从面前的窗户看出去,天一片灰白,一只夜鹭停在湖边的竹竿上,再往远处看,湖中心有一只孤船。桔子树上的风铃在响,邻居家的小孙女用宁波话甜甜地叫了几声“外公”,后山有树在摇动,蝉鸣声被屏蔽在一切声音之外。决定把《三个胡安在海边》看完。胡实与世界分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