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黄雀 >> 黄雀的天敌 >> 故事我被迫嫁豪门少爷,大婚当晚见到他,我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得知自己要嫁人的消息时,阿柚正带着李管事的小孙儿,在庄子的麦田里烤黄雀吃。
远远地,就瞧见李管事带着一行人赶来,约么七八个,皆是陌生精明的面孔。
为首的妇人一见着她,便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一把拍掉她手里的烤雀儿,忍着嫌恶的表情,朝她道喜。
“恭喜姐儿,顾老夫人给您和二少爷定下了亲事,再过三日,您就是顾家的姨太太啦!”
众人皆朝她道喜,弯了腰,只看到乌压压一片发顶,映着她茫然的脸,像一个突兀的笑话。
只是,她还是嫁了。
三日后,一顶软轿将她从偏门里抬进了顾家,没有想象中的十里红妆、锣鼓唢呐,她被人搀着拜了天地高堂,不知拜的人是谁,也不知,陪自己拜的人,是谁。
礼毕,阿柚被人搀进了新房。
绕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当看到那陷在大红喜被里,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的男人时,她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敷了胭脂的脸一寸寸白下来。
卸妆、拆发、净面……当换下嫁衣从净房出来,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窗户上的喜字和大红的被面,再看不出半分喜庆的痕迹。
阿柚坐在梳妆台前,任丫鬟给自己绞着发,眼睛却望着被撤去了龙凤喜烛的矮柜,终是忍不住问道:“我听说,新房里的喜烛是要燃一宿的,怎么撤了呢?”
丫鬟刚要答话,就被站在一旁的妇人拧了一把,只听得“哎哟”一声,那妇人已开口答道:“老夫人吩咐过了,二少爷尚在病中,受不得烟熏脂粉味儿,姨太太既嫁过来,就该万事以少爷为重,以往的那些做派还是尽量收了吧。”
她倨傲的脸上有不加掩饰的鄙夷。一个冲喜的丫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若不是老夫人为了多些喜庆,连这几分场面也是懒得做的,姨太太,说白了就是妾,哪用得着费这些心思?
妇人絮絮叨叨说着,讲家里的规矩,讲如何照顾二少爷,如何守着本分、尽好职责……阿柚听着这些天被讲了无数遍的话,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世人皆知,顾二少爷生来孱弱,捧在手心养到现在,虽体弱多病,却也是少有的翩翩佳公子。
然而,接亲的人只说二少爷身子欠佳,不承想,原来早已病入膏肓。
阿柚的眼渐渐黯淡下来,她看着铜镜里那个并不美艳的自己,终于从出嫁的喜悦中,一点点清醒过来。
九年前的一切还是成了真,原来,命运并不曾优待于她。
2
民国初年,顾家在嫡长孙夭亡八个月后,迎来了第二个孙子顾长宁的降生。
顾家本就是千灯县数一数二的大户,老太爷更是曾任帝师。如今虽已改朝换代,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势力仍是不容小觑。
可惜,顾家向来人丁稀薄,除了几房依附的旁支,直系子孙一脉单传,到了孙字辈,已然只剩下顾长宁一人。
可就是这一脉,老天爷也是吝啬的,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顾二少爷,偏偏在娘胎里就落了病,身子孱弱,稍微多走几步就喘不上气来。
顾家寻遍名医,才堪堪保住其性命。直到民国八年,也不知顾老太爷从哪里寻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说顾二少爷命星孱弱,需寻一个运势强的女子,自小养在一起,方能取长补短,阴阳相济。
阿柚就是在这时候被送到顾家的
一同被送来的,还有另外十来个小女孩,皆五六岁大小,生得粉装玉琢。她们被养在同一处院子,学诗书礼仪,言谈规矩,每月都有考试,答不好的被打手心、关禁闭,那么小的孩子,站在凶蛮的仆妇面前瑟瑟发抖,每个晚上都能听到被子里低低的呜咽声。
层层筛选下来,八个月后,十几个孩子只剩下阿柚和另外两个女孩。小小的孩子拼命想留下,不为锦衣荣华,只想求一个容身之所。
然而,就在那一年,留洋回来的顾老爷不顾众人反对,将顾长宁送到西洋求医。不过半年,孱弱的男孩便渐渐好转,消息传回千灯县,顾家备了流水席大庆三天,舞狮唱戏,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三天后,终于有人记起被落在偏院的三个女孩,老夫人大方,赏了金银,又派人将她们一一送回家。
只是,当阿柚抱着钱匣子回到村里时,舅父一家早不知搬去了哪里。她在村口的石墩上坐了许久,直到送她的仆人赶车离开,她才飞奔地追上去,将一匣子金银塞给他,求他将她带回顾家。
后来,她被当初送她的仆人,也就是后来的李管事带去了庄子里,学洗衣做饭、种地插秧。
庄子里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家仆,难得有个小孩子,也没正经将她当作丫鬟,小小的孩子终于释放了天性,上山打鸟,下水摸鱼无所不通,活得自由畅快。
一晃就是九年,她几乎忘记了曾经,忘记了身份,就在她以为日子能这样自由自在一直过下去的时候,命运又一次找上了她。
自三年前回国后,顾长宁的身体已日渐强壮,也能跟同龄的少年一起在县上的学堂上课。
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顾长宁又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性子难免跋扈。平日里争强好胜、打架斗殴的事做得不少,有人护着兜着,也没出什么大事。
可不承想,半年前因跟人争一个戏子打了起来,被人崩了腿,还砸伤了脑袋,自此就一病不起。
顾家后来才知道,那个伤了顾长宁的人,是昆山一代有名的山匪头子。纵使是家大业大的顾家,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然而,半年来,顾长宁始终不见好转,即便寻到了几个洋人医生,也都只摇头叹息一声。
后来,也不知谁又想起了当年那件事,觍着脸到顾老夫人跟前献宝:当年不正是挑中那三个丫头的时候,二少爷被送去了西洋,身子渐渐好转的吗?如今,二少爷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若能寻到那老神仙所说的,运势强的女子,说不定真能让二少爷好起来呢!
老夫人极宝贝孙子,听得这话,眼睛也不由亮了几分,赶紧找人去寻当年的那三个孩子。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嫁了人,如今,只剩下养在庄子的那个丫头还没说亲。
老夫人一咬牙,丫头就丫头吧,先抬进来做个妾,待她孙儿身子骨好起来,再慢慢为他寻一个家世好样貌好的姑娘。
就这样,阿柚飞上枝头成了顾家的姨太太,人们有多少艳羡就有多少鄙夷,一个冲喜的丫鬟而已,顾家若真看中她,又怎么会将人从偏门里抬进来做妾?二少爷痊愈了还好说,若好不了,这顾家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3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众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缠绵病榻半年多的顾长宁,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阿柚将迎枕垫少年身后,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又拧了热毛巾递过去,“少爷,擦把脸吧,舒爽些。”
顾长宁缓缓睁开眼,薄削的面庞上,一双漆黑的眼冷冷地看着她。
立在一旁的丫鬟赶紧碰了碰她的肩,道:“姨太太,少爷刚刚好起来,还是您服侍着梳洗净面吧。”
阿柚扭头看了丫鬟一眼,手却依旧伸着,解释道:“就是刚好,才更应该多动一动,能恢复快些。以前庄子上的王二哥折了腿,没几日就下地干活儿,不到两个月就好了,大夫说正因为他经常活动,才好得快呢!”
眼见顾长宁的脸一点点黑下去,丫鬟一急,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哎呀我的姨太太,这可不是庄子上,咱们少爷能和那些低贱的农夫相比吗?”
“怎么不能了?都是人,你们吃的粮食喝的茶,还是农夫辛苦种出来的呢!”阿柚的脸沉下来,她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又护短,向来容不得人说庄子里人的不是。
丫鬟还来不及解释,一个迎枕就兜头砸了过来,阿柚矮身躲过,再抬头,只见顾长宁阴沉着一张脸,指着她喝道:“滚!”
丫鬟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主子,嘴里一边说着“二少爷息怒”,一边给阿柚使眼色。
阿柚瞪着眼看了他半晌,哼了一声:“走就走,谁稀罕待在这儿?”说完也不顾顾长宁铁青的脸,迈着小短腿晃悠悠出了门。
屋外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早飞奔着报到了主院。不一会儿,一群粗壮的妇人就将阿柚领到了祠堂。
顾府的人早见怪不怪了,都说新来的姨太太性子野,大家起初还不信,随着二少爷渐渐好转,那姨太太越发嚣张起来,动不动就惹得他大发脾气,屋子里摔杯砸碗的声音从来就没断过。
可说来也奇怪,饶是如此,二少爷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三个月后,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枯瘦的脸也有了几分血色。
这天,庄子里派人送了新摘的藕,阿柚去厨房找点心吃,恰巧碰上了,看着胖乎乎嫩生生的藕,便想起许久没吃过的藕盒子。
灶上忙着给老爷夫人们准备吃食,没人顾得上她,她也不在意,找厨娘要了葱姜猪肉,又让丫鬟去屋里抱了一坛桂花酿,挽起袖子自己动手。
将肉加姜蒜剁碎,拌了盐腌着,煮得半熟的藕切成片,两片连在一起,将肉馅儿塞进去。取半杯桂花酿,将面粉调成糊状,藕盒子放进去裹上一圈,最后放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
不多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阵阵香气,藕的香甜和酒的醇厚杂糅在一起,配上金黄的卖相,直让人食指大动。
厨房里的人都围了过来,阿柚也大方,留了一大盘给人尝鲜,自己端了一小碟,准备拿回房当零嘴吃。
然而,刚出了厨房,她屋里的丫鬟便慌慌张跑了过来,说二少爷发脾气呢,本来要喝酒,却发现屋里那瓶二十年的桂花酿不见了,边说边瞅着她手里的酒坛子。
哪知阿柚一瞪眼,气呼呼地就往回走。待回了屋,果然看见地上一片狼藉,顾长宁坐在椅子上喘气,白皙的脸上还泛着潮红。
阿柚瘪瘪嘴,将酒坛子放在他旁边,“诺,还你啦,不就借了你一杯酒嘛,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嘛……”
顾长宁冷笑一声:“我只道顾家娶了个粗鄙的丫鬟,没想到竟娶了个贼!”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柚皱了眉,一脸肃然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不配嫁到顾家,可现在咱们已经成了亲,结成夫妇,那就是同气连枝的,要相互帮助、分享、照顾。我没跟你说就拿了酒,是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啊,又不是别人!”
“再说,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喝酒呢?”
阿柚说得大声,理直气壮,又带了几分委屈,脆脆的嗓音如银铃般划过耳旁,竟听得顾长宁一怔。
他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心里忽然就柔软了几分,是呢,自己是她的丈夫,又不是别人,一坛酒算什么,他所有的东西不都是她的?
对方竟然没发脾气?阿柚也愣了一下,继而又有几分心虚,不由露出讨好的笑,将那碟藏着的藕盒子递过去,“别生气了,我请你吃好吃的,我做的哦!”
顾长宁嫌弃地皱了皱眉,眼睛却没移开,“这是什么?”
阿柚已拈起一个喂到他嘴边,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尝尝就知道啦,你肯定会喜欢的。”
顾长宁张嘴咬了一口,面皮的酥脆中又带有藕的香甜,还杂糅着一股绵醇的酒香,不由眯起眼,享受地哼了一声。
“好吃吧?”阿柚露出得意的笑脸,“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4
两人的关系因食物日渐好起来,或者又不单单是食物,而是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
阿柚喜欢吃,手又巧,两人便经常凑到一起研究吃食。
最初,顾长宁是瞧不上那些粗鄙的食物的,玉米饼、红薯藤、芥子菜,都是穷苦人家果腹的食物,哪儿上得了顾家的餐桌。
可偏偏阿柚就能将它们烹成美食,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少爷,乍一吃到这些质朴的粗粮,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渐渐地,他开始试着相信阿柚,什么都愿意尝试一番,才发现,这个在乡间自由长大的丫头,竟给他带来那么多惊喜。
她会看云识天气,知道哪天出门要带伞,知道什么时候添减衣服;
她会斗蛐蛐儿,总能找到最大最好的一只,让他在朋友面前一雪前耻;
她会讲故事,直白朴实的话,将她在庄子里的生活,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他面前。
她还敢跟他吵架,脆生生的嗓音像银铃响在耳畔,带着鲜活的生气……
顾长宁忽然就觉得,其实娶一个丫头也没什么不好的了,他见过那么多女人,温婉的、柔媚的、冷艳的,可没有哪一个,像他的丫头这般可爱。
只是,那时的他忘了,在世人眼中,他的丫头,不过是一个为了冲喜,抬进来的妾。
民国十九年,顾长宁的身体已经痊愈,顾老夫人便开始给他张罗亲事。
顾长宁不乐意,只说自己早就娶了亲,不想再娶。
老夫人沉下脸,锐利的眼睛扫过站在一旁的阿柚,脸色又冷了几分。
她看着精心养大的孙儿,第一次板起脸,驳了他的意,“我们顾家家大业大,传承百年至今,顾少奶奶的位置,岂是一个野丫头能坐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奶奶必定会为你挑一位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妻子。”
“奶奶!”顾长宁急地直跺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自由恋爱,您怎么还想着这事儿?”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婆子将一叠相片递过去,“那你自己挑吧。”
顾长宁不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