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

痴兰一撇

发布时间:2025/6/15 12: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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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志平刘明亮先生的“湘水兰居”修得不错,别人回乡下砌围墙,铺草坪,叠园林是为了舒舒服服颐养天年。他将兜里银子掏空,围出一个小院子,从建筑风貌到功能布局,哪怕栽种几棵大樟树,想到的都是如何给心中的兰草,安个体面的家。在常人看来,这有点不可理喻。其实,有雅好的人,干净脱俗,少名利之纷扰,独享自在清欢。其每天五更起床,清理院子,打草除虫,围着兰草打转转,这样的日子不见得人人个个都喜欢,但明亮一日不见兰草,便像丢了魂。园子里的兰花只要一日不见他,花姿就蔫蔫的,似乎晚上也没有睡好觉。兰草的灵性和女子一样,有人宠着,娇滴滴的气象就来了,即使刚从大山上采下来,带点泥土沾染的气息,太阳侵袭后的焦尖,甚至有小虫噬咬过的痕迹都没关系。只要时间一久,在主人的百般宠溺下,兰草就会顺着性情,透出别样的妩媚。听明亮介绍,这些兰草刚来时,有的水土不合,不开花,也不露仙逸之态,尽心调料之后,各妍其美,不争不媚。现在家中兰草已有多个品种,分成多盆种养,主要来自武陵山区,以春兰、蕙兰为主,有少量的四季兰、春剑、寒兰和蜜蜂兰。近年来,从武陵山区选育下山的很多高端品种都住进了湘水兰居。如绿蕙荷素——湘西之子、春兰三星——霓彩湘西、春兰奇蝶——溪州牡丹菊、春兰奇花——万福蝉翼、大叶寒兰——武陵红宝石等等。按养兰专家的话来说,这园子就是一座“湘产野生兰花基因库”。在舒适的自然环境生长,兰草的心境自然好,明亮殷勤,把它们当成了心中的宝贝,为了兰草的健康,园子里的菜地从不打半点农药,长虫子的季节,虫子噬菜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得到,没办法,只好每天晚上打着手电筒,拿着小镊子捉一捉。其心底善良,被捉的虫子都会装入备好的塑料袋子中,还会像养蚕一样,采摘一些菜叶,将虫子包裹着放到院中的陶罈中。村子里的小麻雀、黄雀、喜雀等鸟类,似乎知道这里是一个绿色环保的小院子,它们就经常地来串门,有的鸟类似乎侵染了主人的性情,居然乐不思蜀,定居在此了。特别是大众垸不常见的戴胜鸟,好似嗅到了这里的书香气,它居然顶着凤冠就来了,自己来了还不够,还常招朋呼友的过来晒太阳。不知是谁第一个将兰花寓为花中君子,有人说源自明代黄凤池,黄编《梅兰竹菊四谱》,并寓以花中四君子,分别赋予傲幽淡逸之品质。但我不以为然,孔子早在《家语》中就有“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之语,讲的就是兰草之节操。屈原的香草美人中同样不乏兰草之身影。古人吟诗作赋,表达的都是文人雅怀,家国之志,对于喜幽僻静,色淡香清的谦谦君子,自然不吝言辞,不惜文墨,如果有兴趣,可以翻翻唐诗宋词和文人雅画,兰草的身影一定不会少。多年前就听有人讲,明亮爱养兰草,但一直未能谋面,前些日子,其夫妇俩邀我去其家兰园看看,我欣然应约。那天阳光特好,乡下刚收完稻子,氤氲的泥草清香直呛口鼻,田野上的麻雀很多,自从被列入国家保护鸟类,胆子大多了,不仅不怕稻田中的耕地机,有时还趴在老水牛背上去拉屎,气得老水牛直“哞哞”。现在,稻子收完了,田野中没有了庄稼汉,麻雀们自然玩得更开心,结着阵群蹿上蹿下,不少调皮的“小不点”闪落电线上,蹦蹦跳跳,就如一串啁啾的音符,奏响了田园颂。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内心的喜悦一下就闹腾了起来,甚至比田野上的清风还舒畅。乡下的阡陌织得密,导航迷迷糊糊,带着我们兜圈子,正当司机朋友心存迟疑,不知往哪走时,我指着远处一栋风格独到的房子说,那栋房子不一样,坡屋顶,白墙黛瓦不摆阔,低奢不媚,有兰草之气韵,可能就是的。到了跟前一看,果不其然,廊柱上刻的,老樟下种的都是兰草。人就这样,一旦心随万物,便清欢自来。湘水兰居体量不小,外形巧致,色泽素雅,一身文化人打扮。明亮能将祖居老宅改为兰草之家。算是为乡下增添了一处文化地标,这样的园子城里不多,乡下更是找不到。一般人家栽点树木种点草皮,不算难事。但兰园不一样,还得依着兰草性子去打理,属技术活,花钱费力耗时,没有一定的耐性和操守根本做不到。在中国文化中,兰草乃谦谦君子,寻幽觅静,色淡香清,不事张扬,和名人雅士,不争世俗,归隐于林同出一品。明亮虽行武出生,但骨子里的文人气息很重。平日休闲,也就写写文章写写字,有人讲他年轻时文章写得好,特别是情书写得缠缠绵绵,像小说。经常惹得乡下女孩子缠着脚跟跑。加上明亮这名字,不藏心机,听着就给人一种塌实的感觉,一些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反倒雅致,不露俗气。明亮与兰结缘是在部队服役期间,他18岁当兵,21岁保送军校,在驻锡某部工作十多年。先后在部队参与组建了两个雷锋班,其阳光灿烂的脸蛋本身就有雷锋的味道,平时手脚又勤快,大伙都把他当成了连队里的“小雷锋”,在雷锋班的经历,给了明亮心灵以洗涤,也助长了他爱兰养兰的性情。他真正痴迷于兰草,则源于年春天,部队老首长视察江南兰苑,其参与陪同接待时,结识了江浙兰界大佬邢平原、关文昌、季锡明、以及原中国兰协会长刘清涌先生。在兰苑,他见到了太多名贵的品种,长了见闻和见识,也露出了“痴兰”的眼神。关文昌先生见其如此喜欢兰花,特送了他一本自编的《江浙兰蕙》,书中幽兰齐聚,可观可赏可学可品,给了明亮极大的兴趣,从此,他痴情于养兰,从部队转业后,不论在哪工作和生活,都携兰草同行,与那里的养兰人打成一片,不少还结为了挚友,慢慢在湖南兰界也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坐久不知香在室,一香压千红”,兰蕙的谦谦美感,不如三月桃红,四月牡丹,八月芙蓉那样绚丽夺目。兰之美靠品靠悟,得有清风为媒,诗书助兴,如若性子太急,急水浇灌,或是心无怜悯,任其曝晒,即使蕙根不烂,也会芳心尽毁。然而,当其习惯了脚下泥土的性情,懂得了主人的心思,任你将其放在哪棵苍荫下,只要有清风引古韵,古筝叙幽情,便可登文昌阁,入归隐居,尽显君子之情。过去太忙碌,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走近花花草草中,现在双肩卸铠甲,猛一回眸,才发现田园蛙鼓识野趣,山中明月更幽蓝,好日子离不开大自然,大自然更离不开世间菩提和大爱。在湘水兰居的世界中,明亮很具菩提意,油光锃亮的脑门慧气轻扬,眼神清澈,一撇君子之气洒满了眉心。见人如见桫椤树,让人顿起欢喜心。这种人养花,花养人的怡然之畅,或许只有爱兰人方可觉悟到。“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这首咏兰诗,很贴切地表达了兰花之性之美。明亮内心澄明,心中不乏天真烂漫。其夫人余海燕女士为诗人、作家。俩口子很恩爱,可能结识得有点迟,生怕光阴溜走了找不回,每天黏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也玩得很有味,有时候一起抄古帖,可以通宵达旦,一起打理兰草,照料家中老人,德厚乡邻,无处不显幽兰之趣。虽说日子过得紧了点,但廊柱上的兰草刻的很秀逸,花圃中的兰草长得很肆意。二十八年的相守,每一撇兰叶都成了自己眼中的宝贝,其中还有许多兰草在中国兰花博览会上大展幽香,获金奖银奖数次。有时别人出高价购其“兰宠”。他不为所动,不是口袋中不缺银两,而是情缘至厚,难以割舍。其兰园需要投入的事情还很多,只能平时节约点,一台大众帕萨特不知开了多少年,早些日子,和其一起去参加一个“岩茶”品鉴会,明显感觉车身不够结实,爬坡过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离开其家时,他要送我一盆兰草以示雅怀,我婉言相谢,我知道自己的内心与明亮相似,玲珑剔透,这样的风物沾不得,一旦放到了家中花几上,就有可能开枝散叶,一发不可收拾,弄不好,又整出一个“乐水兰居”,岂不抢了明亮风头,伤了“兰”家和睦。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一写明亮,写一写“痴兰”为妥,既养了幽兰之性,又走近了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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