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黄雀 >> 黄雀的繁衍 >> 诗,或者远方诗经中的两首黄鸟
文艺作品最忌讳的是雷同。《诗经》作为儒家的六经之首和唯一的纯文学作品,却至少有两对诗歌的题目是雷同的:有两首《无衣》,两首《黄鸟》。
《无衣》不仅题目相同,第一句也完全相同。而《黄鸟》除了题目相同,其它地方都不一样,但黄鸟却还出现在了《诗经》中这两首之外的其它诗歌中。
这黄鸟,有何特别的象征意义呢?
我们来分析对比一下这两首。
第一首,在《诗经·秦风》中: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来来回回飞翔的样子。从穆公:跟随秦穆公去死。子车:是一个姓氏。奄息:一个人的名字。特:杰出的意思。穴:坟墓。惴惴:惊恐的样子。栗:发抖的样子。歼:全部消灭。良:善良。赎:赎回、交换的意思。
秦穆公死的时候,用子车氏的三个儿子殉葬,这三个人都是秦国优秀的人才。老百姓非常哀痛,于是为他们仨歌唱,题目就叫《黄鸟》。歌中,秦国的老百姓们表示,如果可以交换,他们愿意用一百条性命换他一条性命。
然而,来的,既然已经来了,又如何能够归去呢?
《左传》记载:君子曰:秦穆公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贻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今纵无法以遗后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难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左丘明是严厉地谴责了秦穆公的惨无人道的。
朱熹则认为,秦穆公虽然罪不可逃,但这三个良人以自杀的方式殉葬,也“不得为无罪”。根据历史记载,秦武公死时,殉葬者六十六人,而穆公却用了一百七十七人。朱熹对这种泯灭人性的风俗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呜呼俗之弊也久矣。其后始皇之葬,后宫皆令从死,工匠生闭墓中。尚何恠哉!”
这一首诗中的黄鸟,是悲伤而痛楚的。
第二首,出自于《诗经·小雅》:
黄鸟黄鸟,无集于榖,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归,复我邦族。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榖:是一种树。谷:善良。旋:回转。复:返回。
《诗经集传》认为,这首诗所要表达的意思是,老百姓远赴异国它乡,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因此作这样一首诗,借呼唤黄鸟而与之对话:“你不要停留在这里的树上,而且又吃我们的谷子。”就是说,这里的人们,没有和外来的我们与人为善,那我们也将不再久留,而要回去了。
一言以蔽之,就是,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然而,诗和远方不可兼得,最终的结局还是:不如归去。黄鸟的最终意象,竟然是: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
而黄鸟,据说,就是黄雀。而黄雀的存在,与一篇寓言密切相关:刘向《说苑》:
“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顾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寓意很明确,所有只顾眼前利益的,终将失去得到或未得到的所有。
寓言和《诗经》的关于黄鸟的表达,是何其相似啊。而陶渊明《归去来兮》的久久流传和老庄思想的生生不息,以及郑智化“迷迷茫茫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的歌唱,是否也跟《诗经》的这种浸透进民族血液的这种传统有关呢?